BGM:歸去來兮
一口。兩口。
蜜桃在口腔裡肆意張揚它的滑嫩,濃密的甜汁在口牙間屈服而綻開。
男人張口,唾液與汁液相黏。
「請給我一滴血。」
茶樓內人聲喧囂,小二在河中亂石般散落的桌間游盪,沒有人聽到他的聲響。
「…那一滴血。」他的聲音落了下來。他想他了。
想那戲台上流轉卻冷漠的媚眼,落在癡癡凝望的人群之間。誰的恩惠都不給。
或許不只他看見那股冷漠、或許有別人看見。
紅油抄手上桌,撲面而來的辣香如同下台撤裝的他一樣懾人。
河冥快速將抄手如回憶一同掃進嘴裡。燙口、辣得直衝腦門,還會造成屁股痛…噢,可不是他的屁股痛。
沾著紅油終顯血色的唇咧開,笑得和那天那個男人在房間裡發現自己時一樣邪魅。
他們是否是這樣看著彼此?誰比誰更得意?
那人說他文藝、罵他低級,欣賞與嫌惡之間皆是某種欣喜,一種他能夠表現自己好惡的欣喜。一種說真話的欣喜。
因為河冥不論聽見什麼都會這樣看著他、用這樣的眼光看他,不為所動地。
香草蒸餃、甜糕、小魚糰子……。
一份份在他嘴裡破碎,或乾脆或濕濡。他吃著很多,卻也不常吃得多。
--再怎麼多的味道也比不上你的身影那樣令我滿足。
他放棄了,仰頭後靠,看著各桌料理的蒸氣照得天花板的雕花華麗朦朧,他卻覺得身在一場惡夢。
「我想在你身邊看那樣的風景。」他吐出的煙模糊了他的眼鏡。想念神秘紋樣的雕花牆壁、破舊而牢固的地下遺跡,即使那裏的味道糟糕得不行,乾糧被濕氣蒸得十分噁心。他會以小刀抵著自己以保持清醒。
收起不自覺拿出的小刀。好像人生除了痛與刺激還有額外的意義。
河冥哼笑一聲。
答應了那句「不要來找我。」竟是最後的相遇。他含著苦帶著笑,離開他以為被允許加入的團夥,對近在眼前的寶藏沒有半點留戀。就像每次被逼退一樣,舉著雙臂以投降的手勢離開,這次想碎嘴卻找不到隻字片語。
或許是真的難過,就像天上的月缺了半邊,但是他的心留在了那一天。月相不會再變。
「……我需要你來推動我的時間。」
河冥吟唱般道出最後一句,起身結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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