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著小曲,拉柆唯唏卡劃開解剖台上的屍體。
「加一點蔥花~」撒上褐色的結晶,「再加一點七味粉~」他將白色結晶罐高舉過頭,優雅地轉了一圈、美麗地後仰著頭。那熟悉的對晶體運動速度的掌握,讓結晶粉完美地錯落在屍體的胸腹之上。
裝模作樣地撐住解剖台趴下,在那劃開的口子前吸了一大口氣。
「嗯~是詛咒的聲音。」
犯罪的味道。
那些結晶散落的位置,蒸出亮紫色氣體,像放著玩的煙霧球一樣飄升,消失在天花板內置迴路散發的中和性氣體之中。
他輕撫過那些仍可以滾動的晶粒,滾過屍體發涼的肌膚,將一些掃進豁口之內。
「希望你的靈魂是乾淨的。可以獲得淨化與安息。」
對屍體邊說著、邊脫下手套。一般來說如果有人看到他在這個房間脫下手套,一定會罵人的。
不過他今天心情很好,而且其他人也被事務纏身無法來干擾,所以在他無所謂之前,別人也是無所謂的。
拿起紀錄板、舞起萬年筆的筆尖:未遵守許下的教條、犯罪,信仰系統屬西方天界,死因和死前願望是貪財好色,打勾。
在器材推車上放下板子,他轉身又撐著解剖台:「你說呢?希望那些人會好好對待你。」
直起身,在空中揮過手,目送這個滾輪解剖台讓奇異的白風推走。他離開這間手術室,褪下外袍,換上平常的衣服。
抬手擋住了陽光:「今天真是風光明媚、鳥語花香。」
「不知道那個傢伙能不能享受它呢。」拉柆唯唏卡勾起溫和的微笑,充滿關愛之情地眨眨眼。
他通常會在接觸和聽到死者的念想之後,過濾掉所有沒有情報價值的語句。留心該留心的、有興趣的人和事。
親愛的軍師,你如何如此招人仇恨,明明你什麼都沒有想?或是你放棄了那些念頭,是嗎?
那些詛咒被你抹去情緒、化為行動和計畫。而詛咒剩下的情緒部分,到了每一個被行動和計畫所規範的人身上,是嗎?
拉柆唯唏卡挺慶幸自己成為死者之後,可以目視、耳聞,甚至嗅到這些情緒和念想。
總是希望與人為善的醫者之心被沖淡了不少,也就無所謂掙扎、和因為追求和搶救而痛苦。
甚麼可以沖淡你的悲傷呢?
--「就你吧。」
他完全可以想像那雙時而煩惱時而耿直的眼瞅著自己,如此乾脆地回答。光是想像都讓他不禁癟嘴,在心中罵了自己的慾望一下。
可真是會撩撥人心思。
這份感情也被發配給我了呀。
他想著撫了下胸口,那邊不再有跳動;不妨礙自己的一片熱心和熱情發揮。
他的世界是陽光的。聽說業可抳雃的世界經常下著雨、暗無天日。
人們會用這個人出了門總是陰雨天來描述。
那個人有因為這種事情鬱悶嗎?
如果提起了還是在意的吧。
對於他人的生命,總是聽說聽說、略有耳聞。
也許他會找個夜間下著雨的日子出門,體驗那個清爽與不便,體會他的快樂與哀愁。
「但是現在!」他伸了個懶腰,又打消了去看他的念頭。
聽說業可抳雃最近有遇到一些困難,自己不想打擾他,讓他好好打起精神試圖改變這一切。
為了自己而奮鬥、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生命之火,才是最頑強而持久的,見到日出雲霄也不會自卑的呀!
一生為他人操心的醫者,在自身的「死亡」之中學到很多。
--我會去看你,我們慶功,就算你不喜歡出門,我也可以邀請你享受我喜歡的。
雖然我可能堅持不了,最後還是在你家拉緊百葉窗,看影集吃著爆米花,聽著你在幕間的揣測、趕你去睡覺,照顧好人類的身體。
拉柆唯唏卡在心裡默想著,盡量不要讓這些成為念頭,免得又被人家感應到了。
「心靈相通也是有壞處的呀!哈哈哈!」雙臂交叉在腦後,他爽朗地逛著人間的公園。透過義骸,他依然能感受到曬著太陽,卻又和生者的感覺不太一樣,那不再影響自己的命運。
突然路人們逃也似地從他身邊跑過,喊著「快回家了!」
他放下手抬頭張望,一片雨雲來勢洶洶地飄了過來。太陽雨啊。
「那麼我應該也和你,更接近了一點吧。」拉柆唯唏卡笑著。
希望下次出來剛好是夜晚,但我不勉強。一切水到渠成在我遇到你的天氣的日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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