_時間點:四元早期_
輕巧的塑鋼門被打開,一道溫暖的橘光透進來。少年繼續盯著他的鑰匙,平常地打招呼:「尤里安?這麼早?」
「今天的機械檢修已經結束了;應該說持續好幾天的檢修維護終於結束了。」尤里安關上身後的門,緊密的門縫不讓一絲光滲入。他脫下手套扔向床旁的矮櫃,便坐到少年對面那張屬於自己的床上。
「我真的覺得那些住在海上的傢伙很煩。雖然我的飛行器是最輕巧的了,但是那些砲彈飛上來的聲音還是很吵。而且我明天還要負責物資運送,還有接身體不好的人去醫務船,或送人家回家,可惡。」
「但是有人救到他們總比沒有救到好,是吧?」直接躺在棉被和束帶上方,尤里安將左手臂枕在腦後,從上方的方形窗口看著星星。
少年抓住旋轉的鑰匙:「這不好笑,尤里安。」
「海洛因,我只是要告訴你,我們還能造福整個空島的家人。這只是一個更大的家。」他伸直另一隻手臂向窗口,閉起單眼,用手圈住視野中的幾個星星、又放開。
海洛因並沒有回應。他翻身向著塑鋼的牆。他沒有在床鋪上方開洞,他平常看的天空夠多了。尤里安這種待在飛船底的檢修人員才迷戀星星。他是這麼想的。想著想一如往常緊握著鑰匙睡覺,不想繼續什麼睡前聊天或思想教育。
「儘管可能沒有親人協助你,你很有天份的,海洛因。做不同城市之間的聯絡航行和探勘是很重要的工作,你等於是幫人聯繫感情和建立新的互助關係,還有尋找資源提供給整個群體。」尤里安將雙手都壓在腦後,閉上眼微笑道:「這是維持社會運作很重要的事情。」
「但是我感覺一直像一個人──或說兩個人,你偶而在的話。出去就還是一個人。」他搓著手裡的鑰匙,每天都得用所以從不離身的鑰匙,鑰匙和飛行器都專屬於他,只有他和極少數人會操作這麼輕靈小巧的飛行器。他認為飛行器操作遲早得變成國民基本教育──如果他們的材料足夠量產這些機器的話。
自從四元初期的大量天災和陸沉以來,獲取金屬已經是難上加難。空中的人們和海上的人們搶奪著僅餘的陸地,渴望獲取一些幫助維持生命的資源。
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?『尤里安』?」海洛因刻意地強調對方的名字,並且也伸直手臂,張合著手掌,感受鑰匙稜齒陷入手中的微癢。
他喜歡和老友開這樣的玩笑。尤里安是傳說中、協助了三元的人類文明過渡到四元的「神」的名字。教歷史的老者或是圖書館員,總是告訴孩子們:「那是一位經過精彩的冒險後,在歷史的遺址中犧牲生命的偉大人物,他瞭解了一切生命的計畫,並用他的力量協助生還的夥伴從中央都市的邪惡統治組織中解放,使全人類獲得共享先進科技的福利,造就了我們精采的生活,不需要被限制在陸地上,也省去很多勞動的時間,將工作交給機械。」他聽久了也時常在想,當時的人有沒有想過控制天災之類的事情。後來他的結論是,當時的人應該沒有那麼蠢,搞不好是失敗了吧?
那又為什麼這位「尤里安」大神不協助人們渡過這些天災呢?
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
如果能回到過去,能不能做到什麼?
對面床上的尤里安原本也許打算忽略少年的調侃,一會後還是認真回應了。
「我不是神,我不知道。也許神也不一定知道。」
尤里安將棉被捲起,背對著海洛因打算睡了。一如往常地不綁束帶,毫不在意在任何一刻滾下床。他本人的說法是想第一時間知道應該趕去支援了,因為警鈴也是會壞掉的──尤其是你的室友是一個會對警鈴動手腳的人的時候。
「我不相信神。起碼我不相信神救人這回事。」海洛因將鑰匙勾到左手手環上,也側身準備入眠。
在一切陷入沉寂前,尤里安以接近自言自語、又刻意想讓對床的夥伴聽見的喚了聲:「海洛因。」
「幹嘛?」
「你的名字是萬聖夜前夕。」
「所以呢?那是我的定名,不是我任何親屬取的名字。」
「出生的名字是一種期待,而觀察你到六歲時由長老授予的名字,是針對性的指出他看見的、你已經展現的天賦。那鼓勵你發揮真正的自己。」
「那又如何?」
尤里安翻過身來,面向不想看著自己的海洛因,語氣變得有些興奮:「我覺得很有意思。你是一個討厭資料裡所有的『聖者』的人。」
「對啦,」聽到這個語氣,海洛因就知道這話題結束之前尤里安是不可能安靜的了。「啊不就剛好做了大家喜歡的事,讓想要那個結果卻不願自己搞事的人崇拜他。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迷神話?光是我都可以被學校的同學叫成飛鴿神話了。」語氣裡滿滿的嫌棄。
背後傳來低低的哼笑聲:「看來你覺得自己很一文不值。」
沉默了一會,海洛因以嘟囔的音量抱怨:「我討厭你。」
「Halloween的原字是”All hallows’ eve”,而Hallow的動詞意思是封為神聖的,名詞就是聖者,資料還特別註記『有時是因為古老而被尊崇』。這不是很有趣嗎?」
海洛因也轉過來:「所以結合前面的『前夕』是在說我作古之後那些什麼聖者才會出來嗎?」
尤里安直接抿著嘴笑出來:「我喜歡你的看法。」笑完便接著道:「我也是一樣,雖然沒有問出口,但我也好奇『為什麼?』和『發生了什麼事?』我之所以喜歡神話並不是因為相信那上面的描述,而是它為什麼被這樣記載、實際上到底是什麼狀況。我相信一定有發生一些事。」
「就像所謂的『歷史』一樣嘛,尤里安大神。所以你要幫我們擺脫下面海上那群渾蛋的邪惡攻擊嗎?」
知道這樣嘴下去一定沒完沒了,而且對方明天的工作要保持良好的精神和專注,尤里安只是笑笑帶過:「所以有機會的話,會想去探索一下過去;你也是這麼想吧?你那麼喜歡時光機或時空門之類的東西。」
「但是我也害怕試圖挽救什麼,卻失去現在原本擁有的東西。」海洛因改為正躺,盯著天花板補起的洞:「如果那天我沒有打破天花板要偷溜,我不會遇到你,他們也不會派你來盯我。大概這是說時間旅行是禁忌的原因,因為造成的後果很可能承受不起。」
「那如果後果是你遇到一個會讓你更自在的人呢?」
海洛因轉頭,看著尤里安的眼睛,眼神單純而篤定:「我覺得現在這樣是最好的。」
又因熟悉的感覺笑了出來,他知道這就是習慣排斥他人的叛逆少年的說話方式:「那還真是承蒙厚愛。」
「我好奇過去是因為我不想做會後悔的事。」他回過頭,在腦中演練千百個如果,而後閉上眼。
「你真的不綁起來嗎?半夜九成九會被震醒喔。」
招牌的哼哼笑兩聲,尤里安輕輕回應:「我也不想後悔。」
在夜空下的沉寂和默契中,他們都清楚知道彼此會以自己的步調做事,並且不用擔心對方。
-
然後他就在這裡了。
他的飛行器在最後一刻用盡了最後的動力,為人類脆弱的肉體進行了緩衝。
全身各處的水滴狀墜飾從原本的藍綠螢光、褪成濃濁的黑色。那是他們民族向來使用的反重力物質,在不幸離開載具時也能減緩下墜速度,增加空中攔截的存活率,不論掉到海面上以前救不救得到,都做為護身符發配給所有飛行員。
沒想到真的會被這種東西救了一命。
他想諷刺地笑一聲,但是有一股鮮甜鯁在喉頭。
剛剛不該勉強坐起來的。
深黑褐的眼睛慢慢瞇起,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有幸掉到哪片殘餘的陸地了。但他只看見遠處地平線有座神話中會出現的、尖屋頂上放了裝飾的建物,便一臉砸進難得的青草中。
──這味道真是,永生難忘。
「那是什麼聲音?」
「欸!有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了啦!」
「欸!是人欸!還有一個砸壞的機器!」
「……水來滅火!去……」
「他沒有……還……」
「……帶他……」
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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